文|光子星球 文燁豪
編輯|吳先之
文|光子星球 文燁豪
編輯|吳先之
元宇宙的故事,似乎講不通了。
當下,刮起元宇宙熱潮的Roblox股價已跌去大半,帶頭大哥Meta也正因元宇宙虧損深陷泥潭。
再看國內,從字節『派對島』到騰訊『幻核』,尾隨的巨頭們紛紛將曾經的試水業務視為了棄子——從《雪崩》到『血崩』,2022年,元宇宙在互聯網語境裡已然袪魅。
元宇宙熱度不復往日,夢中人們亦迎來了夢醒時分。
今年下半年以來,一眾試圖靠元宇宙發跡的初創企業正陸續逃亡、倒下,隻有一些殘留的『信徒』,還在苦苦支撐。
巨頭『退燒』
與眾多從所謂的『元年』迸發的風口不同,元宇宙概念爆發至今,盡管吸引了各個領域的玩家們接連入局,但實質成果卻寥寥無幾。
這很大程度上歸因於元宇宙概念背後極大的不確定性,畢竟其僅是脫胎於科幻小說,凝結著大眾想象的產物,同過去有實體支撐或立足於商業邏輯的風口全然不同。
基於此,當下玩家們對元宇宙的態度亦不同往日般曖昧,尤其是頗愛追風的互聯網巨頭們,字節元宇宙社交App『派對島』關停,騰訊數藏平臺幻核被裁撤,TME數字藏品業務亦被叫停——巨頭們觸及元宇宙的頻率,正肉眼可見地下滑。
背後的邏輯在於,當下元宇宙相關產品並沒有大規模爆發的土壤,而巨頭們所謂的元宇宙產品,不過是『不可錯失風口』的邏輯下,頗具實驗性質的嘗試。
以NFT/數字藏品為例,於大廠而言,其時刻透著金融炒作的危險氣息,稍不注意便會觸及監管紅線,屢遭『敲打』的巨頭們自然望而生畏、謹小慎微。
而對品牌來說,NFT/數字藏品無非品牌營銷及會員管理層面的入口,入局更多考慮的是營銷層面的價值,而非凌駕於主營業務之上。
相比之下,XR設備或許是當下元宇宙領域為數不多的確定性機會,Facebook更名Meta的邏輯支撐亦在於此。
畢竟選擇硬件作為落地場景,不僅能嫁接元宇宙,亦能避免被元宇宙『綁架』——就算元宇宙最終被證偽,亦能靠XR硬件通往後智能手機時代。
隻可惜事與願違,財報顯示,Meta專註於包括虛擬現實、增強現實和社交平臺三類元宇宙項目開發的Reality Labs部門,目前已累計虧損近200億美元——至少在現階段,All in換來了慘淡的敗局。
而身為Meta門徒的字節,斥資近百億砸出了Pico,依然未能撬開國內藍海市場。
Wellsenn XR數據顯示,2022年三季度,全球VR頭顯出貨量為138萬臺,較去年同比下滑42%。
元宇宙上『頭』情況並不樂觀。
不看看出,萬眾矚目的XR賽道,已不復往日的高增長。
背後的邏輯在於,現階段XR領域始終缺乏一款殺手級應用,縱使各玩家都在試圖通過花裡胡哨的內容填補內容生態,但均構不成剛需,隻能服務於用戶『嘗鮮』的訴求。
另一方面,對以遊戲為主的XR場景而言,若想擺脫『玩具』印象,留住用戶,勢必將付諸巨額的開發成本,這在C端市場未起量時無疑是危險的嘗試——不僅費力不討好,還可能為他人做嫁衣。
而或許是窺見了市場的降溫,亦或許是在等待成熟的入場機會,企圖進軍XR產業的騰訊,對硬件的態度似乎也轉為了觀望,收購黑鯊科技一事亦不了了之——頗愛追逐風口的巨頭們,似乎正不約而同地『退燒』。
元宇宙創業大逃亡
巨頭退燒的同時,一眾押註元宇宙的初創公司也在逃亡。
鼎盛時期,元宇宙領域投融資氛圍相當熱絡,就連和元宇宙八竿子打不著的茅臺都在講述著『醉美元宇宙』的故事,更不必說那些業務本就能蹭上元宇宙的玩家們。
某個以數據可視化業務為主的初創公司負責人,曾篤定地告訴光子星球,元宇宙已經從虛無縹緲的概念走向了真正落地。
幾乎同一時間,某個元宇宙線上課程裡,主講人在元宇宙架構一欄插入了無代碼、低代碼、數字孿生、隱私計算、雲原生等技術,仿佛一語道盡了近年科技媒體的主流話語。
以國星宇航為例,作為一家『AI衛星互聯網科技公司』,其在元宇宙爆發之際果斷選擇入局,將自身衛星業務同太空、宇宙的標簽嫁接在一起,推出了『你好,科幻之都』、『星際熊貓』等一系列NTF/數字藏品,甚至推出了『星際船票』玩法,販賣起數藏『空投』、優先購的資格。
彼時,國內數藏市場還未冷卻,以至於其同海信Vidda共同推出的聯名數藏,上線後僅12分鐘即被搶購一空。
而其他多款數藏亦有著不錯的表現,幾波數藏發行下來,國星宇航收益高達數千萬,可謂賺得盆滿缽滿。
而嘗到甜頭的國星宇航,似乎認準了元宇宙『天命』,將這盤棋越下越大。
據業內人士透露,數藏大賣後,國星宇航隨即將原本的C端事業群轉為元宇宙事業群,並陸續招了20餘個開發人員,將觸角從數字藏品逐漸延伸到了元宇宙場景。
但無論玩家們佈局元宇宙的步調多麼瘋狂,只要缺乏剛需支撐,便將招致用戶的漠視。
百度希壤也好,國星宇航『衛星靈境引擎』也罷,缺乏『明星場景』,僅有輪廓, 甚至連輪廓本身也並不清晰,自然缺乏出圈的動力——加班加點肝出了虛擬社區,日活卻僅有個位數,所謂的元宇宙宏圖最終撲了個空。
而這,已然成為了元宇宙產業的常態,不同點在於,國星宇航有衛星作為本職業務,亦有資本輸血,尚能活命。
但當下,資本市場不再篤信元宇宙,唯一有賺錢希望的數藏也走向黃昏,許多創業伊始便奔著元宇宙去的公司,既拿不到投資,又缺乏造血能力,隻能被迫逃亡。
這並非賽道選擇的問題,據業內人士透露,許多公司自己也知道沒啥前景,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,看能不能騙到投資。
一位前元宇宙創業公司員工則表示,自己若是追求穩定,本可以入職某中廠開發部門,當初選擇元宇宙,主要是看中了高出行業一截的薪資待遇。
『打一開始,我就覺得元宇宙這塊沒啥價值,工作中常常也會陷入自我懷疑。
好在工資還可以,當時想著活在當下就好,隻是沒想到涼得那麼快』
換言之,元宇宙創業本身就是一場豪賭,不論是創始人,還是員工,均參與其中。
隻可惜,不到兩年,元宇宙產業似乎就已經演完了盛衰的故事。
信徒與賭徒
從科技發展路徑來看,元宇宙雖描繪了一種『可行的未來』,但距離《雪崩》《頭號玩家》中的理想形態還極為遙遠、漫長。
因此,元宇宙狂熱的內因並非科技屬性,而是源於投機。
2021年9月,中青寶宣佈將推出元宇宙遊戲《釀酒大師》,此後其股價一路飆升,2021年全年漲幅竟高達252.7%;數藏鼎盛時期,數藏平臺隻需花幾萬元,聘請畫師在既定模版上稍作修改,推出一系列數字藏品,便能締造千萬價值。
客觀地說,從所謂的『元宇宙專家』賣課發跡,到中青寶靠元宇宙遊戲《釀酒大師》拉高股價,再到價格飆升的數字藏品,元宇宙確實造富了一撥人。
隨著造富的故事不斷上演,元宇宙亦被一眾『信徒』們奉為指數級機會,而『信徒』們對元宇宙的『共識』,則成為了其信仰的一部分。
正因如此,當幣圈大佬孫宇晨宣佈自己將每天購買一枚比特幣之後,眾多國內NFT玩家隨即跟上,每天在微信群、朋友圈分享其當日所購入的NFT——前者試圖救市,後者強化共識,二者在邏輯上一脈相承。
另一方面,所謂的元宇宙『信徒』,在本質上同賭徒無異。
而眾所周知,賭博最可怕之處不是輸,而是『贏過』,同樣的邏輯置之元宇宙亦然——國星宇航從發行數藏到開發虛擬世界,或多或少透著一股『上頭』的意味。
值得一提的是,據媒體報道,國星宇航元宇宙事業群的一位員工,因在公司群詢問『啥時候發工資』並質疑績效結果,一小時後就被移出了公司群,被迫『畢業』。
盡管國星宇航回應稱開除該員工是由於其言論過激,造成了不良影響,但考慮到其元宇宙業務的困局,所謂的『不良影響』,或許正是戳破了脆弱的共識——有損公司內部對元宇宙的信心。
殊不知,其元宇宙C端場景敗局無關信心,而是早就被技術、市場所決定。
其實,元宇宙並非毫無意義的空殼,從硬件演替的長期視角來看,XR硬件極有可能成為智能手機的接班人,而同元宇宙關系最緊密的遊戲行業,亦在邁向『工業化』的新高度。
但無論是進軍硬件,還是規模化開發所謂的3A甚至4A遊戲,幾乎所有的潛在落地場景都有著極高的門檻,留給市場的船票極少。
因此,元宇宙大概率將是一場巨頭壟斷的遊戲,一眾初創公司幾乎不存在靠風口逆襲的機會。
科技語境,總習慣用『潮水退去的時候,才知道誰在裸泳』,來表達新興技術的造勢與殊途,而就眼下的趨勢來看,蘋果、騰訊、微軟等少數巨頭尚有靠岸的機會,但那些企圖靠元宇宙發跡的玩家們,或許等不到潮水退去的時候了。